(苏恭,越恭)每逢月圆夜,少侠的煞气就会发作(第102章)

   他站在那里,好似梦中人。


  一样的天墉城装束,一样的如画眉眼,但数年的江湖风尘不再,依稀仿佛仍是那个初下山的懵懂少年,只不过,脸上不再有那么多的沉郁心事。


  既平静又安然。


  “我是谁?”


  “你叫百里屠苏,你是天墉城弟子。我是陵越,是你的师兄;她叫芙蕖,是你的师姐……”


  “百里屠苏……陵越……芙蕖……”复生后的百里屠苏,和从前的样貌并没有什么不同。然而,他的眼睛里却不似从前那般深遂,而是呈露出像孩婴般纯真而迷茫的眼神,这是对整个世界因陌生而造成的无措,带着些许脆弱与不安,这样的表情与眼神,倒让他显得稚气了许多。


  在他努力思量的当口,芙蕖偷偷拉了一下陵越的袖口,轻声道:“师兄,怎么会这样?”


  陵越道:“是他缺少的那一魂一魄之故,那是承载他记忆的魂魄。现如今他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失去,而且,新的记忆也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……”每一天,陵越都要把同样的对话重复一遍,告诉他,自己是谁,别人又是谁;然而到了次日,所有的记忆又会被洗刷得干干净净。


  “不超过十二个时辰?那,岂不是像孩童一样?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不会?”


  陵越道:“平常的事也没什么问题,甚至剑法也可以囫囵地使出一些,许是那些事情已经烙印在了身体记忆之中……只不过总是想不起过去的事,恐怕要寻回那一魂一魄方能解决。”


  芙蕖心情复杂地打量了百里屠苏半晌,低声道:“这样,或许也不错,不然,他又该如何和欧阳少恭相处?……”


  在芙蕖说出“欧阳少恭”四个字时,百里屠苏的眼里像是有一道火光亮起,他直直地盯着芙蕖问道:“师姐,少恭在哪里?”


  芙蕖惊了一跳,她睁大眼睛看着百里屠苏,接着又转向陵越:“你不是说,他什么都不记得了?”


  陵越苦笑一声:“不错,除了那个人,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。”


  百里屠苏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们,半知半解。


  陵越心头一软,向他伸出一只手:“来,我带你去找少恭!”


  百里屠苏露出了全无保留的笑容,看得芙蕖一阵恍神。


  那一日,悭臾以婴石和龙珠复活了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,欧阳少恭因魂魄孱弱,一直昏睡不醒,百里屠苏苏醒后便痴痴地守着欧阳少恭,不言也不语。紫胤真人怕他入了魔怔,便分开二人,观察百里屠苏复生后的情况。


  百里屠苏虽失去了记忆,可对天墉城仍有亲近之意,在面对紫胤真人、陵越等人时,倒是十分信任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。只不过,他单独待不了多久,就会要求去见欧阳少恭。一旦他们不允,就会显得十分焦躁。


  紫胤倒也没有阻他。


  在紫胤真人的默许下,至今仍昏睡不醒的欧阳少恭一直睡在百里屠苏的房中。


  百里屠苏在欧阳少恭的身边坐下。


  “师兄,他什么时候醒来?”


  “……很快。”


  这也是他们每日的例行对话。


   当百里屠苏看到躺上床上的欧阳少恭时,陵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,他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舒展了开来。如今的百里屠苏,虽有了一些变化,但性情与从前倒仍是接近,他擅于隐忍而不动声色,失去记忆的不安并未在人前流露太多。


  “屠苏,你还记得少恭?你还记得与他发生过什么?”陵越记得,当他醒来不久,自己便问了他这句话。


  然而百里屠苏只是摇头。


  “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待在他的身边?”


  “我也说不清楚,只记得少恭是我很重要的人。”他将手放在欧阳少恭的胸口,“即使不在身边,我也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。”


  陵越一下子怔住了,从此没有再多问。


  师尊曾说,他们魂魄依托婴石而生,一石双灵,彼此共存,便如双生子一般,故而会有天性的感应。


  从前是一灵双生,如今一石双灵,从开始到现在,他们之间宿命般的羁绊就从未断过。


  容不下其它任何人。


  百里屠苏趴在欧阳少恭的身上,听着他“扑通、扑通”的心跳声,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。陵越嘴角轻扬,正准备默默离去,却冷不防看到欧阳少恭紧闭的双目似是微微一动。


  陵越定神看去,只见欧阳少恭的眼皮徐抬,露出了一双光华璀灿的眼睛。


  剑阁之中,陵越向紫胤真人汇报了欧阳少恭苏醒一事。


  “……他看上去,倒似与从前有所不同,不复那般偏执疯狂模样。弟子告知了他悭臾之事,他半晌不言,似是大受打击。因他情绪未稳,弟子也就没有与他细谈复生一事……”


  紫胤真人淡淡道:“数千年前,他因为战龙悭臾而招致此难,而今悭臾又还他一命,多年因果于此终了,他机关算尽,怕也料想不到这样的结果。”


  陵越默然半晌,想起屠苏魂魄一事,试探着问道:“师尊,如今屠苏仍缺了一魂一魄,既然欧阳少恭已经苏醒,弟子想,继续去山下找寻屠苏的魂魄……”


  紫胤轻叹一声:“陵越,你可曾想过,何以你找遍昆仑每一寸地方却仍是找不到屠苏的一魂一魄?此困局因欧阳少恭而起,自也应他去解。结果如何,端看欧阳少恭作为,诸种机缘,皆在他们的命数之中,非旁人可代之。”


  陵越心中一滞,有一些话想说,又吞了下去。他整理思绪,又问道:“师尊的意思是,想放欧阳少恭下山,由他来找屠苏的一魂一魄?”陵越也并非没有过这样的想法,可他知道,以婴石救回欧阳少恭已是师尊思量多时才下的决定,皆因为了屠苏,才不得不冒的一个险。如今要放欧阳少恭下山,师尊可否放得下心,掌教真人又能否放心?


  紫胤真人似已知他心中所想,只淡淡道:“这欧阳少恭,由仙几近成魔,在人间流连数千载,这般遭遇,世间难其觅其二,而今死而复生,不知又有何种感悟。当年琴川一战,未曾细谈,殊为憾事。”


  “师尊是想?”


  “你将他请过来,陪我下几天的棋。”


  紫胤真人的要求,欧阳少恭略一思索,并未拒绝。次日,他果真一早便去了剑阁,与紫胤真人下棋,至傍晚方归,如此这般,将近五日之久。


  百里屠苏就在旁边守着,有时候被陵越叫出去,四处转上一转,回去时,怕打扰了他们,就在门口候着,一直等到欧阳少恭出来。


  到了第六日,紫胤真人开口,答应让欧阳少恭领着百里屠苏下山,以三年为期,去寻其余魂魄的下落;若是三年后仍是找不到,他就带着百里屠苏回天墉,落叶归根。


  对于即将离去的二人,陵越心中有太多的不舍。然而掌教真人卸任在即,自己也不可能离开天墉城,况且师尊也说得那般明白了……


  但他还是太多的放不下。


  放不下屠苏,放不下少恭,放不下对他们命运的担忧……


  “既然来了,又为何站在门外?”房中的欧阳少恭是平常腔调,他这话里的意思,显是对陵越在门口徘徊半晌早已知晓。


  陵越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
  欧阳少恭坐在桌前饮茶,神色自如,陵越觉得有些不对,眼睛扫了一圈,发现百里屠苏在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。


  按理道说,这个时辰,屠苏不应该睡着这样沉……


  “不必担心,我不过给了他使了安睡的术法,明日自然就可以醒了。——放心,我既与他性命忧戚相连,又怎敢伤他?”欧阳少恭瞥了陵越一眼,“坐!”


  陵越被他点破怀疑,也有些讪讪,依言坐下。


  欧阳少恭替陵越倒了一杯茶,陵越拿着杯子,却没有喝茶的兴致。虽然他在紫胤真人面前说了欧阳少恭的“好话”,但事实上,自欧阳少恭苏醒那日起,他就觉得十分忐忑。从前的欧阳少恭,哪怕撕下伪装,变得疯狂又极端,他总能捉摸到几分他的心思,但是现在的欧阳少恭,却像一潭深水,外表纹丝不动,内里却深不可测,让人根本无从猜寻。


  他不开口,欧阳少恭也就不说话。外面风声时起时歇,屋里烛火摇曳,映着俩人的脸皆是恍恍惚惚。


  陵越想了许久,方开口道:“少恭,这几日,师尊跟你说了什么?”


  欧阳少恭道:“不过是一些闲话,你若是感兴趣,何不去问你的师尊?”


  陵越知道他不想与自己细说。师尊既然同意欧阳少恭带着屠苏下山,定是已经对他放心,然而他却什么不愿意提。


  他们又静默了半晌,陵越很想再说什么,却在欧阳少恭渊深莫测的眼神中失了勇气,只能黯然离去。


  走出门外时,只见寂夜森然,月隐星沉,陵越心里悬着无数的不安,漫无目地的于四处闲走。不知不觉,竟又到了后山禁地附近。


  这个地方,自从百里屠苏离去之后,就被紫胤真人用结界封了起来,平时不准弟子踏足,因此更显荒落了。


  陵越朝那洞口看去,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

  那里,似乎站着一个人。


  陵越心下一沉,悄无声息地又凑近了一些,待那人背影轮廓呈现在他眼前时,他不禁骇了一跳。


  ——竟是紫胤真人。


  陵越压下无数的疑惑,隐去身息,继续观察师尊的动作。


  过不多时,只见那山洞之中出现两点幽幽萤光,“亲昵”地在紫胤身边环绕了两圈;当紫胤伸手手来,那萤光便在他手上停了下来,一动也不动。


  正当陵越百思不得其解之际,却听得紫胤真人发出一声仿如轻烟般的叹息:


  “痴儿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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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苏苏变成了金鱼脑苏苏,然后少恭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了2333。


  这么复杂的板板,必须要单纯的苏苏才可以收服呀。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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