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苏恭,越恭)每逢月圆夜,少侠的煞气就会发作(109)

 

  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在琴川待了数日,暗中护送襄铃出了城,见她向着青丘国方向行去,便不再跟随,继续寻找失散的魂魄。


  逾三月,二人各地辗转,于夏末秋初之际,来到了江都。


  江都繁华依旧,人事却已非,那名嗓一时的花满楼自老板娘华裳死后,不久后就换了东家,上下整修了一番,而今那地方被改作“春香阁”,虽一样做的是欢场上的生意,里面的莺莺燕燕却换了一批,欧阳少恭虽是从前花满楼的常客,此番前来,却无人一相识。那些女子见二人品貌非凡,立即如嗅着了花蜜的彩蝶,一个个地纷拥而至,将他们团团围住。


  “这两位大爷面生的紧,是头回来我们春香阁么?”


  “公子想要听琴还是听曲儿,我们几个姐妹可都拿手的很……”


  “瞧这个少侠,背后还背着一把剑呢,可否让小女子见识一番?”


  ……


  眼见着欧阳少恭被人上下其手,百里屠苏面色发青,嘴巴紧抿,只因那些人皆是些弱质女流而强行忍耐;此时,她们竟跃跃欲试地想去碰他身后的这把焚寂,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,身上劲力凝聚。


  欧阳少恭见时情形不禁哑然失笑:这百里少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……


  不过他也不愿多生事端,急忙推开众人,在他灵力待发之际,在他右肩上轻轻一拂,笑道:“无妨,莫紧张。”百里屠苏紧绷的身体才方松懈了一下来,脸上却微露委屈之色。那些女子见此情形,个个面面相觑,她们做的皮肉生意,对这眼角眉间流露的情愫何等敏感,当下有了不少异样的眼光。


  欧阳少恭给了重金包下从前他们住过的那西南角落的小院,令她们无事莫要过来打扰。那处小院或许是过于冷僻,倒也没什么变化,打扫一番后,他们便在此住下了。


  为了寻找一魂一魄,欧阳少恭耗费了不少心力。他利用玉横的引灵之效,渐渐摸索出了一套网罗游魂的法阵,但此法于灵力是大耗,故而这几日,他们都并未出门,只差人送了饭菜过来,好生休息着。


  记忆无法留存的百里屠苏,每天过的都是新鲜的日子,从起床接受自己叫“韩云溪”,到接着翻翻札记、练习所载的术法,一天的辰光就这样倏忽而过。


  欧阳少恭调息了几天,身体渐畅,他来时注意到,这地有一座“锦屏山”,灵气充沛,荒魂亦是一类灵体,往往会自觉往灵力充沛的地方飘去,于是抽空找时间去那处察看了一番。


  不过倒是令他又失望了一次,那里并没有屠苏的魂魄,只不过聚集了一些山中的精怪。他下山之时,觉察到有异类跟踪,一开始并未往心里去,直到回到城中,发现那物仍是不依不挠,开始暗自留神。


  之后几天每逢他出门,那双窥视的目光便再度出现,但仿佛对他很有防备,并没露多少形迹,他心里暗暗有了计较。


  隔日,他让一直窝在小院中的百里屠苏单独出门,替他买几件日常用的东西。


  百里屠苏依照欧阳少恭给他记下的地址,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找了过去。走了两三个地方,当他来到一处大街时,只听“嗖”地一声,他的肩上顿时一痛,接着一块小石子落在了脚边。


  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。  


  百里屠苏有些诧异,他四处看了一圈,发现巷口处有一个年轻的男子正对他招手,示意他过去。


  百里屠苏皱了皱眉头,举步上前,那人见他既已跟过来,人形一闪,转瞬向前奔去;百里屠苏心中疑惑,急忙运气跟上。


  小巷之中绕了几圈,最后那人停在一个僻静之处,倏然转过身来,三两步上前试图拉住他的手:“屠苏,真的是你?你真的还活着!”


  百里屠苏下意识地一闪,让他的动作落了空,接着不解地问道:“你是谁?你认识我?”


  那人表情顿时僵住:“你不识得我?……你失去了记忆?”


  百里屠苏有些茫然,他脑子的确有些混沌,可早上第一眼看到欧阳少恭,听他唤自己“韩云溪”,又觉得有种踏实的感觉,那种飘忽的空白,也就抛诸脑后。可现在这个人问他是不是失去了记忆,他一下子又有些不安起来,望着张有些眼熟的脸,看着他恳切的目光,他不由得开始思考,果真发现所有的记忆皆似幻似空,没有一个实处。半晌,他出言问道:“屠苏……是谁?”


  “你连自己都忘了?”那人似是极为诧异,“你就是屠苏,百里屠苏啊!……我是青宣,当初你我就是在江都结识的,你可还有印象?”


  这个陌生的男子自然就是青宣,数月前,他和襄铃一同从青丘国回到中土,之后就一直留在了江都。前几日,他无比惊讶地看到欧阳少恭竟出现在锦屏山,虽改了一些形容,可还是被他认了出来。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,可见识过欧阳少恭的狠辣,又不敢在他面前出现,一直偷偷跟在他身后。待欧阳少恭进了春香阁以后,他怕被发现,也就没有再跟,只是每日盯着那大门,等待着他出现。


  可是没有想到,居然等到了百里屠苏。


  他自然记得,欧阳少恭在蓬莱当日已经气绝,后来陵越还取走了他的尸身,而百里屠苏更是在悭臾龙背上散魂,为什么,他们竟还能再度重现人间?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?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,从前不共戴天的二个人,为何还能够一同出现?


  青宣做事谨慎,待确认百里屠苏是一人出门时,方才现身与他相见,可却不料,百里屠苏好似全无过去的记忆。


  百里屠苏听他说自己名叫屠苏,心里头莫名地涌现出反感的情绪:“我不是什么百里屠苏,我叫韩云溪!”


  韩云溪?


  青宣一怔,接着便想起来,这是屠苏过去的名字。他忙道:“是了,你从前就叫韩云溪,可是你后来改叫百里屠苏。你可还记得,自己为何会跟欧阳少恭在一起?”


  “少恭?我自然与跟他一起的。我记得少恭,他是我极为重要的人。”谈到欧阳少恭,百里屠苏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松驰了下来。


  青宣却心上一沉:为什么屠苏他,竟会对这欧阳少恭如此信任?如果他真的记得欧阳少恭,便不该是这种表现才对,毕竟他们之间,爱恨纠葛太深,也着实太一言难尽。莫不是,这欧阳少恭又有什么谋划?


  他试探着说道:“屠苏,你没了记忆或许不知道,这欧阳少恭,并非你表面上看去的这般简单。他最擅伪装,冷酷无情,从前可是杀了不少人,而且他还骗了你……”


  “够了!”百里屠苏听后眼神瞬冷,“我不许你这样说少恭。……你究竟是什么人,存了什么心思,要来我这里挑拨离间?”


  若是换作其它人这样诋毁少恭,他可能会出剑也说不定,可因这个人令他觉得很是面熟,心上不免软了几分。他转身欲走,不愿与他多说。


  青宣见他不相信自己还要离去,生怕他在欧阳少恭处会危险,上前几步便想拉住他,百里屠苏有了防备,三两下躲开,青宣试着以法术留他,却反被百里屠苏所制。


  百里屠苏使了一道术法将青宣定在原地,警告道:“我不会相信你的,你别再跟着我!”


  青宣见他转身走远,急道:“屠苏,我不骗你,那欧阳少恭心思叵测,你莫要再上他的当……你回去后也别告诉他见过我,你如果想知道真相,记得来锦屏山顶峰最大的那株古松旁找我……”


  百里屠苏气息一滞,缓顿片刻,再度提步疾走,而后青宣的声音便一句也听不见了……


  百里屠苏回来时,院子里不见欧阳少恭的人影,左右找人问了一圈未果后,便看到欧阳少恭正从外面回来。


  他将买来的东西递给了欧阳少恭,欧阳少恭看了一遍,称赞道:“之前我还担心你头一回自己出门,会迷路,没想到半点也不曾错。……对了,出去这半天,可曾看到什么新鲜物事?”


  欧阳少恭这么一问,百里屠苏自然想起方才碰到“青宣”一事,他目光微闪,犹豫着摇了摇头。


  欧阳少恭像是随口那么一提,见他没什么好说也就不再追问,拿了买来的那些东西,一旁做自己的事去了。


  见他走远,百里屠苏拿出自己随身带的那本札记,坐在一旁翻了起来。欧阳少恭早上告诉过他,上面是他自己平时所记下的法术法诀,还有重要事项的备忘,但他今天一早就被差遣出去办事,因而也没有好好翻过。


  现在得了空,他就好好地翻一遍。


  当他看到“屠苏”两个字时,不由得心头一跳。竟然真的有这个人!为什么,少恭会对着他,无意中唤“屠苏”?


  晚膳过后,欧阳少恭令百里屠苏去另一间房中独自练习心法,练满两个时辰再回来。百里屠苏调息打坐,心绪却难以宁静,支撑了一个时辰已是大限,他隐约知道,练气之时最忌心浮气燥,否则容易走火入魔,干脆不作继续。


  他一人独坐,耳边隐隐传来欢声笑语、琴鼓丝竹之音——那是“春香阁”大厅处传来的声响,隔壁欧阳少恭的房间却是声息皆无。他有些不安,干脆去看看欧阳少恭此际在做什么。


  房中,欧阳少恭手握一则书卷,却是在看书。


  见他提前进来,也不讶异,只淡淡说了一句:“今晚不要练功么?”


  百里屠苏道:“不练了。”


  欧阳少恭道:“罢了,此等烟花之月,看来你练功也难清净。”


  百里屠苏也不知怎么应他,想了想道:“少恭,你在看什么?”


  欧阳少恭忽而一笑,目光睨斜:“我在看……你从前看过的书。”


  我从前看过的书?百里屠苏不免有些好奇。他走到欧阳少恭的身侧,待看清了书上内容时,立时骇了一跳。


  ——那书分明是画册,图上一男一女赤~身裸~体,正在行那云雨之事。


  百里屠苏虽没料想他看的竟是这样的书,他虽记忆不全,可不似当初心性懵懂,总归知道这图上所示之事究竟是何意,一想到他说是自己从前看的书,面上顿时一红,不晓得该说些什么才好。


  欧阳少恭却全然不顾他尴尬,拉着他坐下来,他合上书页,指着那题目道:“《春宵戏秘图》原是帝王传乐图,真本世面流传极少,赝本却不计其数,这本更是赝本中的赝本了,文与名全然不对,你看……”他翻开内页,“‘情意合同,俱有悦心’,分明是《素女经》上之文,倒教它用在此处,颇是可笑。不过,这画风倒有些意思,人物内蕴灵气,千姿百态,神情各异,且肌理细腻,很是栩栩如生,可见作画之人虽托了别人名字,倒也有几分水平。此外,亦有一些新奇的姿势可略为一观……”


  他一幅一幅地打开给百里屠苏看,并不时从旁点评,如往常闲聊般口吻,全然不似谈论是风月之书、风月之事。可却苦了百里屠苏,他看着图上那些姿态,脑子里轰轰作响,许多模糊的片刻飘来闪去,教他心跳耳热难以自已,到了最后,全然不知欧阳少恭说的是什么。


  “……云溪,你可有在听?”


  “什、什么?”


  欧阳少恭将书扔去一旁,深深地凝视着他:“你方才神游物外,可是想起了什么?”


  百里屠苏一怔,有些难以启齿地道:“少恭,我……我好像,有一种熟悉之感……”


  “哦?”欧阳少恭好以整暇地看着他,“你说说看,是怎生熟悉了?是这画熟悉了,还是?”


  “不止,不止是这画……”


  “还有什么?”


  百里屠苏实际行动回答了欧阳少恭的问题。一个长吻之后,二人皆是心荡神移,百里屠苏不需要再问,欧阳少恭也无须再说,身体的记忆已经让百里屠苏确定了所有的事情。


  欧阳少恭笑道:“近来身体不畅,你我倒有数日未曾亲近。既来了此风月之地,自是该做一些应景的事,都道良宵苦短,我们亦不可辜负了。”


  百里屠苏听后只觉得心头突突乱跳,强掩激动道:“少恭之言,莫不敢从。”他欺身上前,打横抱起欧阳少恭,将人重重地压在了锦被之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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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来以为今天能连写两章的。结果玩了一天的游戏,于是就只能放一章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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