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月圆夜,少侠煞气就会发作(116章大结局·上)

第1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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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五日后,欧阳少恭带着百里屠苏,一同回到天墉城。陵越独自在山门前等待他们,当他与睽违三年的这二人相逢时,无数个孤寂思念的时光似乎都凝亘在了这一刻。


  至为漫长、又至为短暂,将岁月轻描淡写、悠然轻逝的一刻。


  屠苏、少恭。


  “师兄。”


  陵越没有想到,首先出声叫他的人,居然会是百里屠苏。他的表情沉稳之中夹杂着几分激动,就像从前无数次唤他时那样,带着几分独属于他们师兄弟间的亲近。仿佛重生、失忆,统统都是一场梦,他仍是多年前在天墉城的百里屠苏,从来都没有变过。


  陵越不禁鼻子一酸。


  “你……恢复记忆了?”他试探着问。


  听到陵越的问话,百里屠苏眸子黯了一下,摇了摇头道:“我并没有想起所有的事……”下一意识地朝欧阳少恭处望了一眼。


  欧阳少恭对他安抚一笑,转头对陵越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不如进门再叙。”


  陵越将他们带到从前百里屠苏的房中,那里的布置分毫未改,且打扫得干干净净,倒像是,随时等待屠苏的归来。


  百里屠苏一直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,似乎在唤回内心深处某些遗失的记忆。细细观察了一番百里屠苏,陵越发现,虽说他并未真正恢复记忆,但比起初下山时的茫然无知,明显已重拾了许多过去的影子。


  “少恭……你们这三年,可还安好?”


  听闻此言,欧阳少恭嘲弄般地冷哼一声,睨了一眼陵越道:“稀里糊涂,为着一样难以寻觅之物风餐露宿、四处奔波,日夜悬挂于心,不得安宁,师兄你说好不好?”——紫胤老儿倒也罢了,陵越,连你也半句口风不露,可当真令我生气。


  陵越尴尬一笑道:“师命难违,但请少恭体谅。”他听欧阳少恭言下之意,显然已明了真相,不禁有些好奇,“不过,少恭又是何时猜到的?”此事除了师尊与他外,并无第三人知晓。


  欧阳少恭把从停留在百里屠苏身上的目光转过来,看了一眼陵越,淡淡道:“当日离开天墉,我便觉察到你的态度有异。在山下三年,你又鲜少与我联系,以你对屠苏的关心,若那一魂一魄真在山下,必定会助我找寻,可你却似乎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……见过风晴雪之后,更是映证了我的想法。陵越,屠苏的魂魄,可是在后山山洞?”


  陵越暗赞欧阳少恭心思缜密,将事实推敲得分毫不差。他点头道:“不错。我并非有意瞒你,当初……”


  欧阳少恭抿了一口茶,直言道:“是紫胤让你这么做的罢。”


  “恩!不过,这也并非全然是师尊的意思……”话未说话,恰此时芙蕖走了进来。她看到百里屠苏熟悉的身影,眼底瞬间就红了一圈,后在陵越的示意下,带着屠苏暂时离去,留下陵越和欧阳少恭单独说话。


  “什么叫并非全然你师尊的意思?”


  陵越想起师尊说的那一句“他选择留在自己的梦中”,想起他在屠苏魂魄中见到的一切,只觉得忧思难消,但这担心又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少恭。想了想,只道:“此事……希望是我多虑,待你们歇息一晚,明日我再带你们去后山。”


  欧阳少恭知道陵越从来不作无谓的猜测,他这番说辞,立即令他有些不安起来。他敛了神色,肃然道:“陵越,你怕是有事瞒我……我要你现在就带我过去。”


  陵越从来都没办法拒绝欧阳少恭。


  后山禁地一如既往,门口被陵越用结界封锁住,这三年来,除了他自己,没有任何人可以踏足其中。


  欧阳少恭进去之后,在从前屠苏打坐修练的平地上空,看到了一个至为繁复的法阵,此法阵闪耀着炫目的灵光,团团聚集的五彩光蕴,将百里屠苏的一魂一魄环绕在中央。


  “这是师尊临去时布下,法阵灵力可以滋养魂魄。”陵越解释道。


  欧阳少恭点点了头,心中叹道,紫胤对自己这个小徒弟倒真的是没话说。他挥手注入一道灵力于法阵之中,可以感觉到,魂魄的气息十分平稳,亦十分纯正,既然魂魄没有毁损,那没有可能无法融合的……


  陵越见他疑惑,只道:“少恭,明日我们试一回再说。”


  欧阳少恭只得暂且回去。久别重逢,陵越却有许多话想问、想说,欧阳少恭倒也有问有答,拣了三年里发生的一些趣事告诉陵越。


  陵越看着现在的欧阳少恭,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,明明是同一人,明明一样的让人如沐春风,可是从前的温煦,多少像是隔着一层什么,而今却是由内而外地平静,好像已经什么都可以接受,什么都不再执着;可又并非对世事心灰意懒的倦怠,倒是洋溢着岁月静好的从容。他见识过他的痴狂、执着、狠戾,却独独没有见过这样平淡从容的他。


  他忍不住感慨道:“少恭,这三年里,你的确变了许多……”


  欧阳少恭轻轻一笑,似有所触道:“既已走出迷局,自然不复从前迷妄。”


  “是因为屠苏?”


  欧阳少恭眼底浮现一缕柔情,微微颌首:“是,能认识他,此生之幸。”


  感受着他话中的浓浓情意,陵越心头一软,千头万绪,全部成了一团乱结的麻。


  次日,后山禁地之中,百里屠苏依照事先吩咐盘膝而坐,欧阳少恭与陵越一同施法,将那法阵中的一魂一魄引出,缓缓注入到百里屠苏身体之中。


  随着魂魄的进入,百里屠苏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动,他体内的魂魄渴望着完整,甫一接触到自身的魂灵,识海内便开始激荡不已。他暗运法诀吸收着那一魂一魄,但不知为何,那一魂一魄却似不愿相融般,极力抗拒着法力的吸纳。百里屠苏开始着急,再度使力,配合着欧阳少恭与陵越贯注的灵力,誓要完成魂魄融合过程。但他越是努力,那魂魄的动荡却愿发加深,突然,识海中一阵闪锐的痛苦让他顿时天旋地转起来……


  “屠苏、屠苏……”


  待他醒转之后,他方知晓,魂魄相融已告失败,他根本无法吸纳那一魂一魄。


  百里屠苏见少恭和陵越均是一脸沮丧,努力平复气息,提议道:“或许是方才没有准备完全,不如再试一次?”


  又试了两次,魂魄一样不能归体,百里屠苏多番强行运气,体内余下的魂魄受到强烈冲击,已然受创,他冷汗涔涔,脸色一片惨白。


  欧阳少恭不愿他再受苦楚,施了昏睡之术,扶他到一旁的床榻休息。


  “陵越,你早就知道会这样?”欧阳少恭面色说不出的凝重。


  陵越苦笑着摇头:“我也只是猜测……当初,师尊告诉我,这一魂一魄是主轮回、承载记忆的命魂地魄,有它们自己的魂识,也有自己的意志。是它们自己选择留在山洞之内,也是它们自己,不愿再重聚……魂魄之力虽极为渺小,可是若有了强烈的执着,却是极难被改变。”


  欧阳少恭只觉得喉间苦涩:“他不愿意……原来是他自己不愿意……”五百年前,正是他魂魄的执着,以福报为偿,换来了这一世的相守;可今生他伤他太深,竟是宁愿化作荒魂也不愿重生了。


  “少恭,你先别急,不如我们再想想办法。”


  欧阳少恭闭目半晌,凝定心神,待他睁开眼时,已不复方才的迷茫。


  “我不相信他会不愿,他便是心如死灰,我也定会教他死灰复燃,”他嘴角上扬,眼神之中,透露着无比的坚决,“陵越,我要进入他的魂识之中。”


  “你打算……怎么做?”


  欧阳少恭的主意是,以玉横为媒,结下法阵,让百里屠苏的一魂一魄将魂识释放其中,而他则将主动进入玉横之中,看看百里屠苏究竟在想起什么。


  陵越陡然一惊。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,却也是欧阳少恭能够想出的办法。


  陵越看他的眼神,已知道阻他不得,况且,如果不能顺利融合魂魄,他与屠苏,也没有几日可活。无论如何,只能放手一搏。


  陵越不再多说什么,全力助他以玉横结阵。玉横之中光芒一闪,百里屠苏的一魂一魄已经顺利进入其中,欧阳少恭施以离体之术,也要跟着进去。


  陵越忍不住再次提醒道:“少恭,你切莫多作停留,生魂离体十分危险,若有异动,记得赶紧出来。”想了一想,又补充道:“玉横之中布下的法阵助长的是他魂魄之力,即便是幻境,若他想困住你,你也决然无法逃脱,所以切不可与他起争执……”


  “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欧阳少恭深深地凝视了石床上的百里屠苏一眼,随后闭上眼睛,双手结诀。紧接着,身体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牵引着,意识渐渐飘远,魂灵仿佛挣脱了枷锁一般,可于空中随意腾翔。之后,在一股天墉清气的引领下,他眼前一暗,似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。


  他双脚落地之时,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玉横之中。这里与他想象颇为不同,本以为是黑茫茫的一片,没料想倒是目可视物。


  石地、石壁、石山,四周怪岩嶙峋,处处断崖深谷,好像一不当心就会摔得粉身碎谷。欧阳少恭环视一周,心中已有计较。他提了一口气,腾气跃起,朝着前方闪着五彩异光的所在飞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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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周肯定能更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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