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杨过X欧阳少恭】情花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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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文跟MV没有什么关系,但是大家可以脑补一下脸2333~~~ 

 

@魚醉   合写

 

【杨过X欧阳少恭】情花梦

 

  那日杨过与郭芙因口角之争以致动手,郭芙盛怒之下挥剑砍向杨过。杨过情花之毒未解,四肢无力,情急之下举右臂相抗,不想被利剑登时砍断,他忍着悲愤,挣扎着跑出郭府。

 

  出门之时,他虽点了自己右肩“肩贞穴”止血,亦撕下被单缚住伤口,但流血过多,体力渐渐不支。此际他骑在马上,信马由缰,脑子昏昏沉沉,只知已出了襄阳城门。红日西沉,黑幕降临,也不知马儿跑了多久,他只觉身上背着的那把“君子剑”越来越沉重,当水流声响起,骏马踏入水中的前蹄不慎踉跄,摇晃之下,体力早已不支的杨过便被甩至了马下。

 

  他重重摔下,水流带着彻骨的寒意,瞬间将他淹没,余下的事,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 

  也不知睡了多久,待他睁眼醒来时,已是天光大亮。触目所及的是一间陌生的屋子,他躺在柔软的被褥之中,身上穿着干净的衣物,就连那创口也已被人仔细地包扎起来。他寻思道:难道我被人所救?继而又微微苦笑,可惜我是个将死的人,倒是浪费救命恩人的一番好意了。

 

  虽说如此,他还是要去谢谢那善心人的恩情。他掀开被褥,坐起身来,缓缓步出门去。

 

  出得门外,杨过方知此地乃是一处山谷,风景极佳,依山傍水,宛若仙境。只是他刚逢大难,一腔悲愤,也无心去欣赏这等美景。向前行了几步,发现此地阗寂无声,只见空屋不见人,不禁倍感疑惑。

 

  却在此时,耳际忽地传来几下丁丁冬冬的清脆琴声,不由得身心一振。他顺着声音凝目望去,但见前方水潭之中有一座水榭,那琴音便是从该处传来。他咬了咬牙,拖着伤重的身体,朝那边走去。

 

  他远远看到,那亭间随风飘荡的白纱幔之后,似是一个白衣如雪的拂琴人。他心头狂跳,寻思道:莫不是姑姑?

 

  一念至此,他不顾身体的孱弱,踉跄着朝前急步而去,许是重重的脚步声惊扰了对方,琴音骤停。不多时后,杨过便知是自己弄错了,那人虽着白衣,可身形高挑,却是一名男子。

 

  杨过又向前走了几步,这时站得近了,更是看得分明:只见琴案前端坐的那人一身白衣,二十来许的年纪,双眸黑亮,鼻梁高挺,是个极俊朗的年轻公子。杨过心道自己莽撞,怎么竟将一个好好的男子认作了自己的姑姑?虽知是二人皆着白衣的缘故,可还是不免还是有些羞惭。

 

  那人见他怔愣着,微微浅笑道:“少侠醒了?”

 

  杨过忙凝神颌首道:“恩。是先生救了我?”他见此人气质出群,文质彬彬,既不像寻常百姓,也不像江湖中人,故以“先生”称之。

 

  那人示意他坐下,淡淡道:“我虽已包扎了你的伤口,但你重伤未愈,实应多在床上静养才是。”

 

  杨过知他好意,忙道:“在下杨过,多谢先生救命大恩。不知先生如何称呼?”

 

     “在下欧阳少恭,能救下你也是缘分,少侠不必介怀。”

 

  欧阳少恭告诉杨过,前日他出谷时,看到他昏迷在河岸边,身上衣衫湿透,皮肤也泡得发白,显是在水中漂流了许久。幸好他命大,纵是这般境遇,也还余了一口气在,自己便将他带回了谷里,医救了回来。

 

  杨过心道:前天?不曾想我竟昏迷了两日之久。他想到被砍去右臂后失血过多,又身中巨毒,看来不仅是自己的命大,也是仰仗了这位欧阳先生医术高明的缘故。他不由地再次称谢,接着问道:“先生可是大夫?”

 

  欧阳少恭道:“不错,在下的确略通岐黄之术。对了,不知杨少侠得罪了何人,竟被下了如此狠手?”

 

  杨过知道欧阳少恭所问乃是他断臂之事,一想及当日晚上被郭芙砍去手臂的情形,难免又激愤起来。他想到,虽然自己与郭芙的口舌之争也有说话不慎的原因,但他当时也是为了化解大小武之间的矛盾才不得不出此下策,自己三番两次帮过郭家,可这郭家大小姐却如此心狠,失了面子便要斩杀自己。他杨过何错之有,竟致如此?可此事毕竟涉及他与郭家的诸多恩怨纠葛,在外人面前一时也难以道尽,定了定神,摇头苦笑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总而言之,是我运气太差,重伤之际又碰见一个歹毒的人,虎落平阳被犬欺。”

 

  欧阳少恭见他语意悲愤,便也没有再追问,叹息道:“世途坎坷,人心叵测,事已至此,杨少侠应看开一些才是。”

 

  杨过不自禁咬牙道:“此仇不报非君子,来日我定向她讨回我一臂。”虽说了这番狠话,可旋即想起自己命在旦夕,今日不知明日事,别说去报仇,便是能否再见姑姑一面也是未知数,不由得心中悲苦难禁。

 

  欧阳少恭见他眼里流露出凄然惨恻的神色,轻声道:“杨少侠先好好养伤,其余的事,留待今后再从长计议也不迟。”

 

  杨过回过神来,心知自己不应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太多的情绪,毕竟跟这欧阳先生只是初识,也不好吓到了他,于是转移话题道:“先生一直独自居住在这山谷中么?”

 

  欧阳少恭面色一滞:“算来也有十年了……当初路过此地,见此间清幽,便兴起了结庐之念,不想转眼间就过去了这么久。”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眼神不自觉地悠远了起来,“山居不知岁月,十年便如弹指一挥间。倒是让少侠提醒了我。”

 

  “先生可是想起了什么未了的事?”

 

  欧阳少恭淡淡道:“也没什么,只不过是一个故人之约。”

 

  杨过见他年岁不大,可不知为何,言语间竟有一种沧桑之意,他一个年轻人能独在这谷上待上十年之久,看来也非寻常人。他不自禁地想起小龙女,心道:若不是后来我进了古墓,姑姑岂不是也是一个孤零零在古墓之中待到终老?但是,古墓之中又有什么不好呢,就像姑姑说的一样,外面人心险恶,远没有古墓里那般清静自在。看来这欧阳先生肯定也是曾遭逢了什么大不幸,才会有退居山间的做法。他不免感慨道:“远离红尘纷扰也没什么不好,这里像世外桃源一般,待着也是舒心快意。不像外面,人心险恶,步步惊心。”

 

  欧阳少恭道:“哦,看来杨少侠像是经历过不少磨难困苦?”

 

  杨过遭此大难,心中也是悲愤难当,他初见欧阳少恭便觉得此人温文而雅,对自己十分和善,已有亲近之意,见他此时更以关怀的眼神看着自己,不知怎地,只觉得心中一酸。他低下头,涩然道:“也没什么,都过去了。”就算有再多的不甘,他的时日也已无多,不必再说与旁人听了。

 

  沉默半晌,杨过道:“刚才听先生曲音,清脆悦耳,十分好听,可惜却被我打断了。不知能否再请先生再弹奏一曲?”

 

  “少侠也知音律?”

 

  杨过摇摇头:“我不懂,可我有时候会听我姑姑弹琴。”一思及小龙女,杨过心中又是一痛。

  欧阳少恭淡淡一笑,素手起弦,琴音渐响,柔婉动人的曲调如流水般旋奏而出。杨过凝神谛听,情思随着琴音而宛转。当他冷不丁地抬头,望见欧阳少恭白衣奏琴的模样,却一时看痴了过去。只因弹琴之人动作手法多少有些相似,又兼之欧阳少恭气质出尘脱俗,眼秋流转似内蕴光华万千,与小龙女颇有相似之处,杨过痴痴地瞧着,不自觉地将他与小龙女的容貌重叠了上去。待得一曲终了,仍未回过神来。

 

  “杨少侠?”欧阳少恭见他神情呆愣,不由得出言提醒。

 

  杨过方才回过神来,忙道:“欧阳先生曲意高雅,胸中似有江海之志,我一时间听得忘形了,万望不要怪罪。”

 

  欧阳少恭微微脸上变色,心中咯噔一下,琴川河畔那眉目如画的少年,猛然跃上心头。迟顿半晌,他缓声道:“少侠虽言不懂音律,却能够明白在下曲中深意……” 

 

  杨过摇头道:“我也是听姑姑弹得多,才略微有一些了解。”他在欧阳少恭面前装作若无其事,可心中却在苦笑:怎么又将欧阳先生看作了姑姑?他堂堂一个男子,要知道被我几次三番想成了女子,可不知会是怎样的气恼。只是,他弹琴的样子,倒真是与姑姑有几分相似。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那些年古墓之中、他坐在一旁听小龙女弹琴的日子,那些岁月,想来真是自己这一生里,最快活的时光了。可如今自己身中巨毒不说,还成了一个废人,若是被姑姑看见了……想到此节,他心头一痛,忍不住大叫一声。

 

  欧阳少恭此时恰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,尚未注意到杨过神情有异。待听得杨过一声痛叫,紧接着“嘭”地一声巨响,整个人已摔倒在地,他脸上倏然变色,连忙起身上前。只见杨过整个人紧紧蜷着一团,双手捂胸,面色先是发白后又发青,牙关咬得格格直响。

 

  他心道不好,可此时杨过已痛得开始在地上打滚,一时间也制他不得。欧阳少恭双目眯起,干脆以一道劲力直接将他打晕在地。

 

  待杨过再度悠悠醒转之时,已是当天黄昏。一股浓重的药味自门口飘进来,待他睁开眼,恰好见到欧阳少恭端着一碗端,跨进门来。杨过想要起身,可却无丝毫的力气,只能微微点头同欧阳少恭示意。

 

  欧阳少恭扶他起身,将煎好的药递与他喝。杨过感激他如此尽心照顾自己,连忙接过喝下,他只觉那药中苦味极微,反有几丝甘甜,与他从前喝过的药全然不同,不自觉地就一气喝完了整碗。

 

  杨过看着欧阳少恭,笑道:“先生的药也十分特别,居然一点都不苦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欧阳少恭听后像是想到了什么,亦是微微一笑:“从前我有一个病人,他最是怕苦。我要点住他的穴道,他才肯乖乖让我看病。后来,我便在药中加了一味甘草,他才不将喝药一事当作苦事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杨过见他提起那病人时,眼底里浮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,恰如春风化开了冰封的湖面,霎时仿佛换了一个人,不知怎地,他突然一颗心怦怦乱跳,心道:为何男子也能这般好看?若是欧阳先生这般人物喂下的药,哪还会嫌弃药苦的道理?

 

  杨过此时情窦初开,恰是知慕少艾的年纪,从前见着了漂亮的女子总会心生亲近之意,欧阳少恭虽是男子,可与他从前在江湖上看到过的剑客侠士全不相同,相貌更是难得的出众,莫名地竟有了别样的好感。他心里面那般想着,嘴上不知不觉便说了出来。

 

  欧阳少恭眼眸低垂,也不以为杵,只淡淡道:“杨少侠说笑了。”他查了一下杨过的脸色,又道:“这药只是帮你收敛伤口、恢复元气之用,但你身上的毒却似十分古怪……”

 

  杨过立时想起自己突然晕倒之事,情花之毒世所罕见,欧阳先生想来也不明究竟,便将自己如何中毒、以及后来又如何服下半枚解药之事,一点不漏地告诉了欧阳少恭。欧阳少恭凝神听着,眸光却是越来越亮:“毒与情结、害与心通,所有的恩爱缠绵皆成了蚀骨之痛,此花倒是有趣,难怪要叫做情花。”

 

  杨过听欧阳少恭说道:“若要解此毒,我必须亲自见过那花不可。你说的绝情谷,可还记得在哪个方向?”杨过听后大惊,心道:难不成欧阳先生要为我去绝情谷采那情花?那裘千尺如此凶狠狡诈,他去了岂不是要吃亏?他急道:“欧阳先生,绝情谷里机关重重,你万万不能独自前去。我……我的毒,不妨事的……”

 

  欧阳少恭采情花不过是另有打算,他当日救杨过,一半原因,也是看中了他身上诡异的毒性。他不容分辩地说道:“你毒性已深入肺腑,若不及时解毒,不过数日的性命。那我岂不是白救了你?这天下还没有挡得住我的地方,你不必担心。”

 

  杨过见他脸上自信从容,隐有睥睨天下之态,心里倒有些拿不准了。他寻思道:难不成欧阳先生身负绝世武功?是了,他这样的遁世高人,想来定是与常人有所不同的。在欧阳少恭一再追问之下,杨过不得已告诉了他绝情谷的所在。

 

  欧阳少恭果真二话不说就出门而去,逾二日方归。

 

  在这两天里,杨过又是忧心又是后悔,既担心欧阳少恭会有危险,几次想咬牙出门去寻他,又着实因为重伤未逾而难以提力,更是一边暗暗后悔,后悔自己不应真将绝情谷所在告诉他,害他奔波冒险。于是这两日里,他吃了饭便会来到谷口,日夜迄望着欧阳少恭能够平安回来。

 

  待欧阳少恭身影再度出现的那刻,他又惊又喜,险些落下泪来。他一生孤苦,除了少数几人曾善待于他外,冷眼嘲弄不知受过多少,此时见他一个陌生人,非亲非故,却因为了替自己想出解毒之法而甘冒如此大险,心中的感激自是难以言喻。他颤声道:“欧阳先生,你……你有没有遇到危险?”

 

  欧阳少恭淡淡道:“就凭那些人还奈何不了我。”他解开身上的包裹,里面赫然是一把情花。他对杨过说道:“解毒之法,我要好好钻研一番,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,你且安心养伤便是。”

 

  杨过见他能够在绝情谷内采了情花而全身而退,哪里还看不出他是个隐逸的高人?此时听他说得这般自信,心头狂喜。他原本以为情花已是不可解的剧毒,早存了死志,不想竟让自己有这等奇遇。心道:上天还是垂怜我的,虽断了一臂,总还有活着见姑姑的机会。当下感慨万千,欲待拱手称谢,却忘了自己现时只余一臂,不禁心头一酸,微微躬身道:“多谢先生救命大恩,若他日有机会,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先生。”

 

  欧阳少恭也不多说什么,只淡淡道:“救人本就是大夫的职责,待驱了毒再谢不迟。”语毕,也不再理会他,径自去药庐里炼药了。

 

  果真,接下来的几日里,欧阳少恭一心研究情花药性,除了给杨过煎制断臂之伤的药外,余下的时间,均待在药庐里捣鼓着。杨过服下欧阳少恭的药,只觉得精神一天比一天爽利,配合静坐调息,身体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初。他更是明白这番自己是遇见了“神医”,看来解情花之毒,于欧阳少恭而言,确实不算难事。

 

  解毒他帮不上什么,那些做饭煮水的琐碎活计,他便悉数揽下了。欧阳少恭别的似是无所不知,但于做饭一途,却并不擅长,杨过吃过欧阳少恭做的饭,最简单的清汤粗菜配白饭,仿佛只要饱腹即可,不由得想起了只以蜂蜜饱腹的小龙女,心中不免有些感叹。他在此间也没别的事可做,就在饮食之途上多下了一些心思,倒让欧阳少恭露出几分惊喜之色,看得杨过欣喜不已。

 

  数日后,欧阳少恭已研制出了解毒之法,他对杨过说道:“情花之毒,与心肺相连,清除不易。此解药需连服七日,这七日内,你怕是要受一些苦楚了。”杨过得知解药之成时心头狂喜,哪还怕什么苦楚,感激道:“能够被先生救回一命已是大幸,还怕什么苦?我杨过从小最擅长的就是吃苦,先生莫要担心。”说着,他对欧阳少恭展眉一笑,还顺便扮了个鬼脸。

 

  杨过相貌俊俏,此时眼角眉梢尽是喜色,笑颜如花,一排白牙晃得欧阳少恭也不禁神思恍惚。

 

  欧阳少恭不曾诓他,那药服下之后,别的倒也没甚么,只是到了夜间就恶梦连连。一连几个晚上,他梦见的无不是最为惨痛之事,母亲之死、在重阳宫学艺时被欺侮、小龙女弃他而去,尤其是断臂时的场景多次重演,醒来之后,他只觉得自己胸中仇恨之火再度熊熊燃起,恨不能立时冲去襄阳报仇雪恨。

 

  于是到了日间,他复又重习剑术。可他之前所练剑法,大多依靠的就是右臂的力量,如今没了右臂,哪怕伤口结痂、身体复原,那身形流转,剑法翻动却是不复如初了。他越练越是焦虑,胸口痛楚难当,干脆扔了剑去,呆呆地坐到了地上。

 

  “起来,我与你比一场。”欧阳少恭不知几时走了过去,拿着一根枯木,朝他眼前点了几下。

 

  杨过一脸悲戚,摇头道:“我手臂已断,武功已经废了。比不成了……”

 

  欧阳少恭冷冷道:“没了右臂还有左臂,愁什么?”

 

  杨过哑声道:“那不一样的。欧阳先生,我心里,痛得很……”

 

  欧阳少恭冷哼一声,道:“痛有甚么用,这些自怜的情绪,除了自己听得,别人那管你这许多?你不是想要报断臂之仇么,在这里自哀自怜,还能报什么仇?看你身负长剑,一派英气的,原也是个没用的怂种么?”

 

  “我不是!比就比,我才不是怂种!”杨过大声反驳起来,他素来自尊心极强,最恨别人瞧他不起,而他此时看见了欧阳少恭眼中的鄙夷之色,顿觉心中又急又痛,那点怒火,又开始复燃起来。他心道:我可不能让欧阳先生小瞧了,是了,我杨过即使断臂又怕什么,他既让我同他练剑,我便双手全断,也要应承下来的。

 

  这般想着,顿时热血上涌,提气跃起,捡回了“君子剑”,与欧阳少恭过起招来。欧阳少恭的招式,无不平平淡淡,没有什么精妙之处,倒像是什么门派的入门剑术,可即是这么简单的招式,却依靠着一股深厚的劲力,招招将他压下,反倒教他繁复多变的剑招半点无用武之地。他越打越是心惊,心道:欧阳先生现在只是拿了枯枝随意与我过招,并无伤人之意,若真是大敌当前,那我恐怕早已没有命在了。

 

  他们又过了几招,杨过将那些剑招变了一遍,还是在欧阳少恭平平无奇的一招平刺中败下阵来。他敬佩道:“先生武艺过人,杨过甘败下风。”欧阳少恭道:“我也就只会这些粗浅本事,还是别人教的入门招式,学了没多久也就不曾学了。可我见你剑招又奇又多,却是没甚么用。”

 

  杨过羞恼道:“是我技不如你……”

 

  欧阳少恭道:“‘大音稀声,大象无形’,剑法能制敌即可,太花哨了只会累人手脚。少侠聪明过人,想必能够领会这个道理。”杨过喃喃念着“大音稀声、大象无形”这几个字,思路渐渐澄明,心中了然悟道:是了,世间剑术多数讲求繁复,却不知大巧若拙的道理。天下武功,无不以制敌为旨,只要能制敌,极尽全力施为,那再灵妙的剑招在纯朴的招式前面不也只是耍杂的把戏吗?他越想越多,越想越透,将一道劲力极注于剑招之上,学着欧阳少恭的法子极力施展起来,由慢及快,渐至顺畅无碍。

 

  原来,他断臂之后,跟常人相比,太繁杂的剑招已不适应,反倒是平常无奇的招式配以深厚的内力最为适用。且他多日服药,情花之毒渐消,力气大增,各处关脉穴道无不畅通,他越练越觉得周身气息浑厚绵长,比起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 

  如此酣畅淋漓地练了一个多时辰之后,他已大有所悟,进阶了一番新境界,当下喜不自胜。他忽然回过神来,心道:欧阳先生面冷心软,方才如此痛责于我,倒是想教我自新的道理。连忙放下剑,再度诚心诚意地跟欧阳少恭道了声谢。

 

  欧阳少恭见他一脸情真地盯着自己,冷不妨脑海中窜出一个熟悉的脸来,心神一阵恍惚,眼底却是晦暗难明。

 

又到了夜深之时,窗外一轮圆月清辉洒映,照在杨过潮红一片的脸上。这一晚,他没有做恶梦,却做了一场不该做的梦。梦中旖旎风光,情思缭绕,小龙女绝色姿态若隐若现,勾勒得杨过心底那些个不该有的心思皆显出丑恶的形态来。他心潮起伏,血行上涌,意识却是模模糊糊的,肉腻骨香全是些虚幻的影子,看到了一点,又摸不着实处,只徒然地呼哧着粗气。

 

“姑姑,姑姑……”杨过的叫声中透着如火情热,却又夹杂着丝丝痛楚。欧阳少恭坐在床边,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他。如画的眉眼,白晳的肌肤,隔着这幽暗的光,与那人足有七八成相似。那日他行走河畔,看到杨过身上背着长剑,奄奄一息地俯趴在岸边,一时好奇心起,翻过他的身体一看,那五官轮廓顿教他心头一动。

 

他总以为自己是不会去想他的,这十年里,想到他的次数的确屈指可数,左右来回不过是逃不开的宿命、逃不开的恩怨,想有何益?想着他当日在蓬莱大殿举起剑要来杀自己情景么?还是想着他到最后故意散魂于自己掌下的姿态?即便如此,他难道就会心软动容了么?他想让自己忘不了他,可自己偏偏不要去想他。纵是一个人待在这陌生的世界里,也不要去想他。

 

可他还是捡回了杨过。每日看着这个英秀挺拔的少年,难免会有一些恍惚,他对他的回忆,已经多到让自己心惊胆寒起来。

 

 

许是他和他之间除了灵魂的相吸外,还曾有过rou体的相契吧。也并非甚么了不得的事,不过是身体已经记住了他,瞧见一具相似的躯体,又勾起心头那点yu火焚焰来。那就不如顺势而为,是他也好,不是他也好,皆是那点yu念作祟,不过如此罢了。

 

 他抱起杨过,杨过顺势也抱住了他。当衣衫解开,如玉般光泽的肌肤就在月光下呈现出诗意而惑人的美,俩人宛如初生的婴孩,彼此紧密无缝。

 

杨过仍是不清醒,所有发生的一切宛如梦中。倒是肌肤的触觉仿然如真,那热度是切切实实的,搂抱也是切切实实的。有灵舌探入,在口腔里掀起翻天的浪,他不曾有过这等亲密拥吻,只是觉得这梦怪异的超过了想象。四肢百骸酥酥麻麻,有什么强烈的冲动似要破体而出,随后,他在动荡不安的渴望中被温柔地包裹住,意外地坠入云烟云海般的仙境。

 

床脚晃动,嘎嘎吱吱的声响打破了山谷曾经天长地久的阗寂。

 

“姑姑……”他无意识地喊叫,听得身上这人一阵心烦。他捂住杨过的嘴巴,凑近他的耳畔,像是教一个听话的学生:“叫我少恭……”

 

“少……少恭……”女子柔软而娇弱的影子渐渐散去,换作了硬梆梆、肌理紧绷的身躯,奇怪得很,莫名地很,却又意外的美妙。

 

“少恭……少恭……”沙哑的低吟,和那人的声音又仿佛折合到一处了。欧阳少恭闭上眼睛,体味着这份让他久违的美好,他是那片平静闪耀的河,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在溅入水中的石子,一道一道地漾荡起优美的水波,他的眼角渗出水汽,痛楚之中却又是情潮滔天,水光潋滟,波涛阵阵,几近失控。

 

到了极乐的尽头,已然分不出今夕何夕,在漫无人会的寂夜里,一声几不可闻的低语像是不慎流窜的小小意外,瞬间便被巨大的黑暗所吞没。“屠苏,呵……”

 

次日醒来,杨过发觉自己竟无遮无掩地躺着,床褥里狼藉一片,不觉骇了一跳。隐隐约约想起那个不堪的梦,虽只记得零碎片断,可总也知道是荒唐不经的chun梦,登时面红耳赤,暗骂自己无耻。

 

他虽与小龙女互通情意,但于fengyue之事仍是懵懂,从前在古墓时,每夜均在寒冰床上练功,生生压制下了少年情动;后来在外飘泊,偶有旖旎梦境,亦觉得羞涩不堪,他视小龙女如谪仙一般的高贵,但凡心里涌现出一丁点亲昵心思,总觉得像是玷污了她一般,事后总会懊悔不已。这次他也一样以为是自己不慎在梦中起了不该有的心思,以至会有这样的污*秽,暗暗有些自责。

 

可这自责并无甚效果,余后几日,他一样的情梦不断,导致白日里也有些恍惚起来,练剑时精神大为不济,难以全神贯注,既是如此,他干脆停了下来,去药庐中帮着欧阳少恭打下手。欧阳少恭炼药之时极为认真,寡言少语,杨过本是个顽玩爱热闹的性子,可不知为何,他发觉即便只做一些琐碎的事,只要静静地与欧阳先生一同待着,就丝毫不觉得烦闷,倒是宁静舒坦得很,他甚至隐隐有一种念头:若是此生长居与此,与欧阳先生日夜相对着,也无什么不好。此想法一出,他立即摇头否决了,他还有姑姑在外面,还有大仇未报,怎能生出这待隐逸之心?故而也就一笑而过罢了。

 

到了服药的第七日,欧阳少恭诊探了一番他的体息后,又问他:“你运功试试,可还有什么不妥?”杨过连忙运气调息,内息流转畅通无阻,没有丝毫的滞塞,他又想到,自己这几日每每想起小龙女,都不再有椎心刺骨般的痛楚,想来这情花之毒是真正解了。他欣喜若狂,恨不得仰天长啸,激动之下,忍不住一把抱住欧阳少恭道:“我没事了,多谢你!多谢你!”

 

他感觉到欧阳少恭全身一僵,回过神来顿觉不妥,连忙放开欧阳少恭,面带愧意道:“对不住,我……我实在太开心了,一时忘形……”

 

欧阳少恭止住他,只道无妨,随后,他叹了一口气,像是不经意说道:“少侠身体既已无碍,我也不便多留少侠了。明日自行出谷罢。”

 

杨过全身一震,他虽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久居,可分别来得这样快,却令他猝不及防。他呆立半晌,看着欧阳少恭背过身去,负手而立,看着那挺拔决然的身姿,不知怎地,眼前蓦地浮现一层雾气来,他连忙低下头,压下那喉间的苦涩,低低地道了一声:“是。我也打扰了先生许久,是该离开了。”

 

这一夜,他躺在床上翻开覆去,却是怎么也睡不着。想起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,只觉得思绪万千,心潮难平。后又忽地想起抱住欧阳少恭时,鼻间飘来的那一缕幽香,只觉得万分熟悉,倒与梦中的姑姑极为相似。想到此处,他全身不由得一凛……

 

杨过出谷的时候没有回头。

 

他不敢回头,也害怕回头,他不敢面对心中那强烈的不舍与留恋。他只能强撑着一步步往前走去,他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,更何况,欧阳先生也不愿留他了。恍恍惚惚也不知走了多久,他突然顿住了脚步,转过头去。

 

身后是碧空万顷,青山巍峨。那山谷的入口,早已飘渺得看不清了。

 

“今后,我还能回来找欧阳先生么?”

“今日之缘,明朝逝水。少侠何必执着?”

 

想到临别时的对话,杨过忽然觉得,他这一生,许是再也不能重会欧阳少恭了。一念至此,他只觉得心痛如绞,比那情花之毒发作时的痛楚犹甚。他不是已经解毒了么,为什么,还会这样的痛?他喉间一哽,一行清泪簌然落下。

 

他孤零零地站在那里,只觉得天地之间,俱是苍茫的悲哀,在那心底深处,忽生起一份道不尽的寂寥来。

来源:铜雀春深锁大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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